瓔珞從城主夫人那兒回來，已經是深夜了。

四合院裏漆黑一片，見不到半點燭光，瓔珞拉開房門，陡然感受到腰間有一股子強勁的力道攬住了自己，“咵啦”一聲，木門被倏然拉上，而她，背部被粗魯地壓到了門板上，呼吸輕顫間，被強烈的男性氣息狠狠地包裹住。

琉璃的唇落在瓔珞纖細的脖頸側，像一只不知饜足的野獸般不斷地啃噬著她滑膩的肌膚。

“琉璃、等、等一下，不要這樣——”瓔珞的手扶著他的頭顱，細白的指穿梭在他柔順的銀發間，脖頸側濕濕熱熱的感覺開始滑向她的鎖骨。

少女望向露臺的方向，稀薄的月光灑了進來，映得屏風上的畫像添了幾分空靈的韻味，瓔珞才發現，原來這樣看畫中的自己會覺得更美，同時，也更加落寞與孤寂。

男人無視於她的勸阻，大手猛然覆上她的豐盈，極其不安份地揉捏著——

天知道！每當他腦海中想起瓔珞和晴明談笑風生的畫面，心裏就一陣陣地不痛快！

要不是顧及到瓔珞的心情，他會大大咧咧地出現在人群裏，不會去理會別人的想法和異樣的眼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躲躲藏藏的……

“琉璃——”

聽到瓔珞又輕輕叫了一聲，琉璃才不甘願地擡起頭，輕輕啄了一下她的唇瓣，用低啞的聲音道：“怎麽？小不點兒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瓔珞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要是珍珠在的話，還輪得到你在這裏放肆？

房裏很昏暗，僅僅接著一點點月光的光亮，依稀可以見看見人的身影。琉璃緊盯著瓔珞清亮的眸子，看見她眸中映著自己的黑影，心裏感到無比踏實：“小不點兒還跟翡翠在一起？怎麽感覺她不像是你妹妹了，倒成了別人的妹妹？”

琉璃的話，只是半開著玩笑，沒想到卻正正戳中了瓔珞的傷口！

少女輕輕嘆息，蝶翼般的羽睫輕顫著下垂，清眸裏流瀉了滿腹愁心事：“我想說的，正是此事！”

於是，瓔珞把城主夫人跟自己單獨會面的所說的話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琉璃……

方才，在城主夫人的房裏。

瓔珞稍微環顧了一下內室，從屏風上晾置著的華服和偌大的梳妝鏡看來，不難察覺城主夫人是個非常在意穿著打扮的女人，只不過，她桌案上擺放著的嬰兒服飾不禁令瓔珞的心裏微微一顫。

“瓔珞小姐，有些話我也懶得拐彎抹角了。”城主夫人雙眸滿懷著期待的神情看著瓔珞，道，“我的親女兒在十年前發生意外，被妖怪擄走，原本我是已經對找尋親女這件事死心的，可是，我發現了珍珠身上有著跟我女兒一模一樣的胎記，我想知道，珍珠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妹妹？”

瓔珞陡然一楞，黑珍珠般的瞳仁微微一縮，震驚不已……

“你也該知道，胎記這種東西不是那麽巧合就有的，瓔珞小姐，我希望你能體會一個母親的心情，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瓔珞的心裏，混亂一片——

是的，胎記這東西不是那麽巧合就有的……可是為什麽？珍珠就那麽恰巧是翡翠的妹妹，是城主夫人的女兒……

“夫人，我只能說，珍珠是家母十年前從妖怪手中救下來的嬰兒，其它的我一概不知！”瓔珞揉了揉額角，那裏的疼痛直直地鉆入心底。

她還要說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再說什麽……

瓔珞，幾乎是失魂落魄般走回四合院的。

昏暗的屋子裏，少女無力地滑落門邊，潔白的衣料被冷風浸得冰涼冰涼地，連帶著，心也被風吹涼了……

“琉璃！”少女的音調有點蒼白無力，“我該怎麽辦？我不能失去珍珠，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相依為命，陪伴十年，即使沒有血緣關系，也是親人！

“我知道！”琉璃蹲下身，抱住她，小心翼翼地宛如抱住一尊瓷娃娃，他知道，他都知道！他知道她該死的不能失去那個妹妹！他也知道她的一切堅持和一切忍耐全部都是為了那個妹妹！他還知道那個妹妹就是她的命根子！

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些，他原本計劃的一切才會失去控制……

“怎麽辦？琉璃，我該怎麽辦？”瓔珞緊緊地依偎著他，仿佛捉住了救命稻草，在昏暗的夜色裏，晶瑩的淚光溢滿雙眸，“我好愛珍珠，我真的好愛她！我沒有辦法想象萬一失去她會有多痛苦……她是母親交托給我的，最重要的人！我一直看著她笑，一直看著她哭，一直看著她成長……兩年前，我已經失去過她一次，我自私地讓她成為了一個活死人……”

兩行清淚無聲的滑落臉龐，無聲地滴落在琉璃的衣服上：“我覺得我很幸福，也覺得我很痛苦，這兩年來，珍珠很乖巧，可是她不會長高，也不會長大，而且不會生病，她跟其他孩子不一樣，她失去了太多太多的權利……以往每一年，我都要親手為珍珠縫制好幾件新衣服，可是這兩年來，我做的每一件衣服，她都可以穿好久好久……”

琉璃溫柔地輕拍著她的背部，卻安撫不住她激動的心情：“我好害怕！我害怕珍珠淚會失去凈化能力，我害怕某一天睡醒過來，會突然看見死魂蟲帶走了她的魂魄……我最害怕的是將來的某一天，珍珠發現了自己的秘密，當她向我問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我該怎麽回答？”

或許，他不能完全理解她的心情，但是他記得，當初能夠強取豪奪拿去她的清白之軀，這當中，少不了珍珠的緣故！

“琉璃，你說得對，我很自私，我害怕寂寞，我害怕孤獨，我害怕失去，我自私地強行把不屬於人間的珍珠留在了世上！”少女的淚水更加洶湧而下，內心更是澎湃不已，“我不敢告訴珍珠所有的事情，我不知道她會怎麽想，我害怕她怨恨我，我害怕她厭惡這樣的自己……”

琉璃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她的眼淚就像是會落到他的心裏，“啪嗒啪嗒”地滴得他的心隱隱作痛——

看來，她的眼淚，時時刻刻都會成為他的致命傷！

“我想象過珍珠離開我的千千萬萬個可能性，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重新遇到自己真正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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